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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保险的“蜘蛛人” 与幕墙清洁工零距离接触

  重庆市的外墙清洗(包括外玻璃窗面)工人是在1994年开始大规模的出现的,当时的老师都是从北京、广州等一些大城市过来的。如今,最老的一批学员中的大部分都由于这项工作的风险太大而退出。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今天有命找钱,明天就可能没命花钱。”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加入这一行。这些后加入的清洗工大多是从重庆周边地区进城务工的农民,若不是家庭特别困难,自己又没什么特长的话,很多人都不会从事这个危险性很大的工作的。在加入之前,他们还要跟随有经验的“老前辈”学习很长的一段时间,积累经验,为自己以后能单独工作打下基础。

  高风险带来的并不一定是高收入,据记者了解,清洗公司在和客户签订合同时是以每平方米多少钱来计算,清洁公司同清洁工人则是以每天多少钱来计算,而且要求在保证工作质量的同时还规定了工作的天数。

  记者如约来到了海逸酒店的员工出入口,在和必胜清洁公司的张有兴联系后,张从顶楼下来带着记者来到了海逸酒店的楼顶。站在这座高达38层的大厦顶端往下看,记者一阵头晕目眩:楼下的行人如同蚂蚁般大小,汽车也如同甲壳虫一般。记者问张有兴害不害怕在这样高的楼外工作,张有兴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早就习惯这样的高楼大厦,所以并不害怕,有些楼比海逸还要高。”

  一边说着话,张有兴一边和同伴整理着清洗所需要的工具。“今天主要是清洗10到38楼之间的玻璃窗,估计到下班时能完成‘三行’,而每一行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张有兴说。

  由于海逸酒店有专门用来清洗外墙和玻璃的升降机,因此今天张有兴和同伴的工作风险相对要小一些,张有兴和记者说:“只有海逸等一些大酒店才会有这样的设备,而在其它地方工作时,我们只可以用一根很粗的绳子作为升降的工具,碰上突然下雨,绳子还有打滑的可能,危险程度也大一些。”

  记者小心地爬上了挡墙,观察张有兴和同伴的工作过程:他们中的一人先把羊毛刷往装满药水的桶里沾一下,然后在窗上刷,另一人则拿着类似于汽车上的雨刮一样的东西往一个方向刮,两三下后玻璃便明亮了很多。张有兴边工作边给记者介绍,如今重庆市的清洗公司在清洗玻璃窗时一般都不会用水冲洗,那样做的话玻璃窗很快便会粘满灰尘,而药水不粘灰尘。就在这时,突然刮起的大风让只能承受500斤的升降机在空中摇摆起来,张有兴和同伴死死地抓住保险绳,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升降机,而同记者一起在楼顶观察的张有兴的爱人也紧张了起来,还好大风很快就过去了,张有兴和同伴又开始往下一层移动。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张有兴他们才慢慢地升上来,谈到刚才遇到的大风,张有兴说:“这样的一种情况经常都能遇到,我们已习以为常。有升降机的还好一些,毕竟它本身的设计就能抗一定的风,而没有升降机的时候碰上大风才是最危险的。”在没有升降机的地方,清洗工人一般都是找一个固定的地方把绳子套牢,然后把一块用来坐的木板固定在绳子上,清洗时坐在木板上慢慢地往下放,若遇到大风时身边又没什么东西可以稳住身体的话,人只能随风摆动,稍不留神人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休息了几分钟,张有兴把升降机移动了一下后,便和同伴开始了第二行的清洗,而这样的工序他们每天都要重复很多次。

  高楼清洗需要较好的心理承担接受的能力和敏捷的反应,所以,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的人肯定不能从事这项工作,而且在工作前,甚至是前一天,清洗工都不能喝酒,因为喝酒后人的反应肯定会慢一些,而这个工作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有些时候别人就没有办法帮到你,只能靠你自己解决。如果碰上自己生病或下雨,肯定不会工作的,因为下雨你无法看清自己清洗的墙面或窗户是否干净,而且雨天工作的危险更大,人有可能会被雷电击中。

  重庆市现有300多家清洗公司,从事外墙清洗的不下五六百人,但大多数公司里只有七八个固定员工,其他都是在公司“挂号注册”的“编外人士”。

  相对于自己在外边找业务而言,有硬件、有技术、有组织的清洁公司更能给客户好感,因此,清洗工必须挂靠在这一些企业里。随市场竞争的激烈,重庆市的清洁公司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洗牌”:一些小公司正慢慢退出市场或加盟其他有实力的大公司。一清洁公司的负责人在谈到这样的一种情况时表示,这种“洗牌”符合市场发展的规律,也能起到净化市场的作用,促进整个行业的规范化,对众多清洗工人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消息。

  对于收入低、风险大这样一些问题,清洁公司也有他们的苦衷:行业竞争非常激烈,利润不断下降,导致了清洁工的收入普遍不高,加上管理上的不规范,很多工人工作时都没有适当的人身安全保障。据悉,目前重庆市除了几家大的清洁公司,如:必胜、山城小天鹅、丑小鸭、安保等为自己的员工购买了保险外,其他很多没有固定员工的公司都没有这样做,只是在用工合同中双方协商所需承担的责任,但公司必然不会负全责。

  成明国的家住在离市区较远的丰都农村,来重庆长时间没找到工作后,经别人介绍干起了高楼清洗这个工作。

  与张有兴不同的是,成明国没固定的公司,只是挂靠在一些小的家政公司:哪个公司有活儿便通知他。据了解,重庆市像他这样的清洗工还有不下两百人,因此他们的收入同有固定业务的清洗工比起来要少很多。

  今天成明国接到的就是一家家政公司打来的电话,工作地点是在一楼层不是很高的公司,客户真正的需求成和他的伙伴在两天时间内把外墙和窗户都清洗一遍,而报酬已经同家政公司谈好。

  接下来,成明国便和伙伴开始在楼顶找可以固定绳子的地方,在把绳子固定后,伙伴便拿一写着“正在冲洗外墙,请走对面”的告示牌来到楼下,用一根很细的绳子把清洗时可能会涉及的地方围起来,然后放上告示牌,这样做就为了避免在冲洗时水洒到行人的身上。尽管做了这些准备工作,一过路的行人还是没有注意到告示牌,被冲洗外墙的水弄脏了衣服。

  成明国只好放下手中的工作,顺着绳子滑到了楼底。在说尽了好话赔尽了不是之后,行人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对这种的事情,成明国说:“虽然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毕竟自己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肯定应该给人家道歉。碰上好说话的,说几句便算了;如果碰上脾气不好,可能还要赔人家洗衣费。”

  其实,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像成明国他们这种没固定公司的清洗工最怕的是自己在工作中受伤甚至失去生命。

  前段时间,市内某清洁公司的工人在清洗解放碑的灯饰时不幸坠地身亡,由于该清洁公司操作比较正规,之前为该清洗工保了险,所以清洗工的家属得到了一笔安家的费用。但不是所有的公司都为员工提供了保险,特别是一些小的公司,如果得知自己联系的工人在工作中受伤或出了其他一些意外,便会“人间蒸发”。据了解,有不少清洁工都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另外,工作后很久才能得到工钱或根本收不到钱,也让这些没固定公司的清洁工十分头痛,成明国就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一次,一个熟人给成明国打电话,让他第二天到一个企业去清洗外墙。由于这个熟人曾经在一家清洁公司工作,手中有一些客户,所以成明国便答应了。谁知清洗完后,这个熟人却找不到了,成明国至今也没有收到那次的工钱。

  在记者的采访中,很多清洁工人都对自己工作时的人身安全存在风险表示出了顾虑。在他们看来,工钱的多少还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自己的安全有没有保障。张有兴的爱人陈老师在采访中对记者表示,若不是家庭条件不好,自己也不会让丈夫从事这样的工作,毕竟风险太大;另外,他们的收入也和工作风险程度不成比例,虽然有时候一个月能有三四千元,但那只是少数时间,碰上业务淡季时甚至几个月都没有业务可做。本版稿件均由见习记者莫廷勇采写/配图记者樊强